逍遥游

我本江湖一闲人,浪迹四海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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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翼之鸟

鲨鲨❤


山中脆脆鲨⭕:

🌚飞空组尝试。当时因为鹤鹤提到玛尔塔和亨利,觉得甚是带感,脑子一热,写了这么个东西。本来想原创一个角色,从第三人的视角来讲他们的故事,然而写着写着就刹不住jio变成了自家儿子的独角内心戏……就不打tag了,实在是有点不太好意思打,,毕竟这已经像是一篇原创了。
玛尔塔按自己理解来写的,可能崩吧。我的人物理解有时候比较偏。节奏成迷,结尾仓促,观看需谨慎。_(:3」∠)_题名取自iron&wine的歌。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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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次见到玛尔塔·贝坦菲尔的时候,是在一家酒馆里。你永远也无法想象一位年轻的贵族女性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换一种说法,你根本不会相信在贫民的酒馆里和男人们有说有笑的女孩会是个上等人。我得承认,我向来认为除了亨利以外的所谓上等人都是同一种货色:傲慢,眼高于顶,习惯以财富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与地位。
  
   但亨利告诉我,这个明快如清晨的一抹曦光的女孩出身世家,身份显赫。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几乎要以为他喝醉了酒,把她和哪位高贵的小姐弄混了。而他的蓝眼睛闪闪发亮,好像晨曦照耀下波光粼粼的两片海域。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女孩年轻又漂亮,长着一头褐色的柔软卷发,和她那双坚毅迷人的眼睛同色。我注意到她交谈的对象都是军队里的士兵,这位来自上流社会的年轻女士似乎对军人有着莫大的兴趣?亨利回答我说,贝坦菲尔小姐来自一个军人之家,那么她会认识许多军官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我哼了一声,大概吧,但我更好奇为什么亨利会对这位贝坦菲尔小姐了解这样多?
  
   他并没有理会我这个疑问。我耸了耸肩,亨利喝了一大口酒,他看上去颇有点紧张。我看着他站起身,在原地走来走去,最后他对我说,嘿哥们,你得跟我一起来。然后他拉着我朝贝坦菲尔小姐径直走过去,在她有些错愕的注目下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亨利。
  
   她报以明亮的微笑,说你好,我叫玛尔塔,一边伸手把垂落下来的浅发捋到耳后。我发现她的脸也有一点红。
然后他们自然而然地开始攀谈。我在旁边喝着啤酒听他们聊天,直到亨利问她这样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地方出现。噢我简直要把喝进嘴里的酒喷出来,亲爱的亨利不是个会问问题的人。果然,玛尔塔细细的眉毛扬了起来,她说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抢在亨利说出更错误的话之前回答说,因为这里的麦芽酒棒极了。这是今晚贝坦菲尔小姐的目光第一次落在我身上,她笑了,两片娇艳小巧的嘴唇咧出一个毫不矜持的弧度。那一刻我感到我的心开始怦怦直跳,她这样迷人啊,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能照亮整个世界。


   我们一直待到酒馆打烊,离开的时候亨利追上去请求她的谅解。他说他并不是出于无礼的恶意揣测才问她那个问题,他的确是感到好奇所以才会这么直截了当。我知道她当然会原谅亨利,因为玛尔塔并非心胸狭窄的姑娘,而亨利也不是随意否定别人的傲慢之辈。


   玛尔塔叹了口气,她也道歉说她不应该表现得过激,只是因为人们习惯了对女人的种种限制和要求,而她不想成为这样的女性。我看见亨利望着她时候的眼神,我认识那样的眼神:他完全被贝坦菲尔小姐迷住了。


   分别的时候我问他,你难道不想要一个传统的妻子,为你主持家中事务,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等你回来?


   亨利看着我,他的蓝眼睛里满溢着陷入爱河的光彩。他说起初他的确想要的就是这些,但如今他改变了想法,比起一个温柔乖顺的妻子,他更想要玛尔塔这样的姑娘。她坚强,自信又勇敢,一点也没有矫揉造作的贵族小姐的姿态。他说哦塞西尔我的朋友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这种感受,在遇到她以前你也许会有许多的想象和要求,直到她出现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曾经的那些条条框框就变得什么也不是。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约他下次再出来一起喝酒。


   等我再去那家酒馆的时候,那是个美妙的下午,阳光在栎树的叶子上跃动着,凸显出十分漂亮的翠绿色。街边的草丛里开着我不知道名字的花,一两只蝴蝶轻飘飘地摇摆着飞过。这样的天气就适合来一杯冰啤酒,听着唱片机里的爵士乐跳舞。我记得那天我迟到了,推开门的时候,亨利和玛尔塔肩并肩地坐在一块儿,他们的头凑得那么近,看起来亲密极了。他们坐在窗边,身体的线条被阳光镀上柔软的金色轮廓,我站在门口,甚至能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我听见亨利在给玛尔塔讲他的滑翔机。他一直以来都想拥有一架自己的滑翔机。一个男人在给一个女人描述他的梦想,这意味着什么呢?我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我走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下,我说对不起我迟到了。而他们似乎并不太在意。


   接着玛尔塔开始讲她的梦想。她说她想要成为一名军人,尽管从先天上来说她就不具备这样的可能——这不是女人能够参与的事。可难道女人能做到的事一定比男人少吗?难道女人生来就该屈从于男人吗?她讲起从前练习骑术的时候,她一直是最优秀的学生,就连她的父亲都夸赞她说玛尔塔你不比任何一个骑兵上尉差劲。


   我翻了个白眼。玛尔塔瞪着我,亨利说噢塞西尔就是一个骑兵上尉。我说我将感到非常荣幸,如果能和贝坦菲尔小姐比试一场的话——好吧,好吧,我必须承认,那时我并不是一个能够以客观态度来判断事实的人,因此对玛尔塔的观点我的确有些轻蔑。此外,我也不得不说,玛尔塔的美貌和我的好胜心也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我们去了马场。我选了一匹沉稳矫健的黑马,而这个胆大的姑娘,她的坐骑是一匹更年轻、更暴躁的枣红马儿。我警告她我不会有丝毫谦让(是的,我非常没有风度),而玛尔塔回敬说她不需要谁来谦让。她说这话的时候跨坐在马背上,拉着缰绳,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棕色的眼眸闪烁着琥珀般的光彩。


   最终,她以小半个马头的优势胜出。尽管我可以狡辩说玛尔塔的马儿本来就跑得更快,但我一看见她高傲地昂着头站在那里,用那双足以与所有珠宝媲美的眼睛望向我时,我的心头便掠过一阵甜蜜的痛楚,不能发出一个字来,光是维持表面的镇定就要花去我所有的力气。我知道我爱上她了,我爱上了这个勇敢又坚强、不拘一格的好姑娘。


   ——噢,亲爱的玛尔塔,谁又能不爱你呢。我有时真希望你能明白我心底的苦痛,为着你是向往天空的鸟儿,我则永远只能在地面上仰望你飞翔的姿态。因为我不过是一个虚伪而自以为是的男人:我否定我出身的阶级,却又不愿意脱离它;我唾弃所谓上等人的傲慢,而我的本质和他们并无不同。最具讽刺性的是,我一边嘲笑着人们的偏见和浅薄,一边又做着和他们同样的事;我以为我不属于他们,而事实上,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没再去过酒馆,甚至亨利找上门来时也被我以各种借口拒绝了。我知道玛尔塔可能会觉得我懦弱,但我努力说服自己不去在乎。我需要一点时间来修复我那脆弱的自尊和卑劣的骄傲,然后我才能够有勇气再一次直视她的脸。好吧,我的确是个懦夫。


   再次见到玛尔塔的时候,距离我们上次的比赛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我是在一个宴会上遇见了她,还有和她挽着手的亨利。那一整个晚上,我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呆在角落里像个阴险又卑微的偷窥者。玛尔塔穿着绿色的连衣裙,繁复的深色蕾丝衬托出她修长白皙的脖颈,而亨利就凑在她耳边小声说话。我看着他们翩翩起舞,看着他们亲密无间地谈笑,感到嫉妒的火焰在心间熊熊燃烧。


   但亨利……他实在是个绝对出色的追求者。他比我富有,比我英俊,长着一头蜂蜜色的金发和清澈迷人的蓝眼睛。他坦率,亲切,真诚又热烈,而那是我永远也比不上的高尚人格。我能做的只有嫉妒。
 
   他们很快就订婚了。亨利邀请我来做他们的见证人,我答应了,因为我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我像每一个参加宴会的宾客一样祝福他们,只有上帝知道我的内心受着怎样的熬煎。我深知我的不足,而我依旧奢望她可能会爱我,自从第一次在酒馆遇到她的那天开始,并将持续到我生命结束的时刻。


   而这一对兴高采烈的年轻人,他们是那么快乐,仿佛喜悦之情从心底奔涌出来,在脸上极尽地洋溢。亨利认为应该有什么具有特殊意义的东西来纪念这美妙的一天,我提议照相,他们则欣然同意了。我们一起拍了一张很是亲密的合照。亨利说他的理想如今只差学会驾驶飞机和拥有一架自己的滑翔机啦,我问他已经实现了什么理想,他并不回答,只是红着脸偷看玛尔塔。玛尔塔也笑了,但她接着便有一点沮丧,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想要成为一名军人,而这个心愿看上去太过渺茫。


   我望着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我说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把我的骑兵上尉制服借给你,玛尔塔,穿上它拍一张照吧,就当是短暂地实现你的梦想。


   头一回,她看向我时,眼睛里含着感激和喜悦的温柔神情。噢真的谢谢你,塞西尔。她真诚地说,并轻轻地拥抱了我。


   最最亲爱的玛尔塔,永远只在我梦中的鸟儿呀,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


   起初,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亨利和玛尔塔会是一对甜蜜的眷侣,而我将一直是他们忠诚的朋友。变故却来得这样快:他们还来不及正式结婚,一场战争就到来了。


   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开始了国家与国家间的争端?有人说,是为了打击德国的野心;有人说,是为了捍卫正义的公理。我不明白,我相信全国上下也没有多少人真正明白,而我们就这样被卷入了历史的洪流中。


   我作为骑兵的一员,自然是要上战场的。但我的父亲动用关系,使得我安全地待在后方的司令部里。我对此并没有任何意见,因为我不愿意为了所谓的莫名其妙的国家利益就献出我的生命。我还年轻,这世上的冰啤酒我还没有喝够,那些美妙的音乐我还没有听完,我还想享受更多的这样惬意的日子。


   我猜想玛尔塔一定会对此嗤之以鼻,但她倒从来没有向我表露过。事实上,她也没有什么时间和我这个“朋友”见面。亨利说她加入了一个后援团体,每天为了物资和战争后勤的事务焦头烂额。我毫不怀疑,假如女人也能上战场,英勇的玛尔塔·贝坦菲尔小姐一定会一马当先。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亨利竟然告诉我他想要入伍,成为一名飞行员。我听到他这么说时,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他疯了:那些操纵飞机的年轻人是多么容易死掉!噢亲爱的亨利,不要被你脑子里所谓的英雄主义所操控,那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啊——这样的话险些脱口而出。我的确是想要警告他的,千真万确。我知道他倘若一去,就几乎等于再也不会回来了。年轻的飞行员们像流水一样被送上战场,而他们多少人甚至活不过两个星期,就随着被击落的飞机一同坠入死神的怀抱。亨利,我最亲密的朋友,我……


   而又是什么使我沉默了呢?天呀,那是个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卑鄙无耻的念头:假如亨利死掉,那么,那么我是不是就有机会得到玛尔塔?我望着他热情洋溢的蓝眼睛,一边唾弃我低劣的灵魂,一边在心里涌起罪恶的期待;我没有劝告他,反而鼓励他说驾驶飞机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我告诉他这样的经历非同一般,弥足珍贵,等到以后你有了自己的滑翔机,你一定能在天上大放异彩。我向他鼓吹飞行员在军队里的地位,我说他们在士兵中就像大明星一样,普通士兵有多么地崇拜他们。亨利激动得握住我的手,他的脸因为兴奋而泛红,而我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而就在那天傍晚的时候,许久不曾谋面的玛尔塔突然造访。她比之前略微瘦了一些,眉目间有些疲惫的意味。但那双琥珀般的眼睛越发神采飞扬。我请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咖啡,聊了几句最近的新鲜事,然后玛尔塔就把话题转到了亨利的计划上。她说她愿意全力支持亨利去实现他的梦想,但她总觉得战时的飞行员是否有点太过冒险。


   后来我很想知道,假如我当时没有鬼迷心窍,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后来那样。但我那时已经听不进我的良心在同我殷殷劝告些什么,卑劣与恶毒主宰了我的身心,使我对玛尔塔撒谎说飞行员并没有人们以为的那么危险。我还说飞行是男人的浪漫,亨利向往天空那么久,玛尔塔,你应该支持他的梦想。


   她信了,而我们都会为这个谎言付出代价——我们人生的河流已经淌到了断崖口。


   而实际上,在一切开始坠落之前,我曾有机会可以稍作挽回。亨利去参加训练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去了第一次遇到玛尔塔的那个酒馆。我们干杯,痛饮黄澄澄的、散发着麦芽香气的啤酒,吃着炸花生和薯条,玛尔塔说她也许能够如愿以偿地成为一名军人。她谈起她现在的工作,她有幸接触到一位上层的军官,这位尊敬的先生赏识她的性格和能力,给她在军队中给她许诺了一席之地。亨利也大笑着说他离他的梦想更近了:现在他就差一架滑翔机!他和我和玛尔塔碰杯,脸颊上因为酒精和兴奋的心情而显露出激动的浅红。


   玛尔塔则要冷静得多。也许是因为女性天生的敏锐直觉,她对于亨利的决定似乎并不是十分放心。亨利则告诉她没事,向她发誓他会完完整整、平平安安地归来,然后他单膝跪下,拉起她的右手亲吻,承诺等战争结束,他们就结婚。


   如果这个时候我劝阻了他,后来的事情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事实上,当亨利描述他和玛尔塔未来的期许时,我的心中涌上一种隐约的直觉。但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说。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亨利灿烂的金发在吧台暗淡的小黄灯下闪闪发光,而我则永远坐在阴暗的角落里。那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希望我的人生能因为亨利的消失而变得不一样,却全然忘记了过去我曾经有多爱他。


   然后,我们的人生开始急转直下。玛尔塔原本被承诺的空军地位,结果只是一名地勤工作人员;一年之内,我的父母相继离世。我们为了各自的事情焦头烂额,而把这一切推向深渊的,是传来的亨利阵亡的消息。


   葬礼那天是个十分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明媚,甚至能听到鸟儿啁啾的啼鸣。我和送葬的人们站在一起,看着沉重的黑色棺椁上渐渐盖满泥土,想象着亨利躺在里面的安静面容。我的朋友,他才二十六岁,因为我的嫉妒、贪婪和自私的怂恿,如今我依旧在这世间苟活,而他躺在六尺之下的泥土中永远沉眠。


   我和玛尔塔留到了最后。她憔悴了许多,那曾经熠熠生辉的宝石般的眼睛大概是因为流了太多的泪水,望过去的时候像两汪干涸的湖泊。我们一直沉默着,直到她率先开了口。


   玛尔塔的手轻轻抚过墓碑,声音令我联想到枯死的藤蔓。她说亨利参加了七个月的训练,距离他身死异国只有九十天,而那个来通报他死讯的人居然说活这么久已经是他的运气了。她就用那双干涸的眼睛看着我,塞西尔,我不相信你一点不知道飞行员的危险性,而你为什么一直绝口不提?


   我无法出声。


   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亨利不见得对这个职位的高危性全无预料,媒体和传闻不可能没有一点提及……但人啊,总是会寄希望于那么一点点微渺的可能。假如我一开始就把其中的弊端说清楚呢?假如我真的劝阻了他呢?无论如何,我都没有这么做,而亨利死了。客观来讲,我不是那个害死他的人,但说真的,对此我并不是全无一点责任:因为我明明知情,却从未提醒过他,甚至悄悄地、恶毒地期盼他会因此而死。


   然后他真的死了,我却又感到内心的不安。上帝啊,如果我当真如此不堪,为什么又要使我的良知受谴责?也许是我没有坏透底,而我现在宁愿自己坏透底,这样我就不会回想起过去我们交好的岁月,亨利和我,我们曾经是那么亲密的朋友。
  
   至于玛尔塔,啊,我毫不怀疑她恨我。我知道她也恨自己,为着她听信了我的话,却没有实际地去查证事情到底是怎样。


   到此,我和玛尔塔再没有任何联系。


   战争结束后过去了好些年,我已经承袭了我父亲的爵位,努力挤进了上议院。我曾经向一位富商的女儿求婚,但这位绿眼睛的伍兹小姐拒绝了我,为了她的一个叫皮埃尔或者皮尔森什么的男仆。我忍不住想,爱情这东西我从来没有真正弄明白过。


   单身汉的日子倒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过分清闲会让人忍不住追念往昔。偶尔我会翻一翻相册——我总是想起玛尔塔,想起亨利。我记得那些在酒馆里的谈笑,而我们的友谊到最后只剩一张轻飘飘的合照:那还是在亨利和玛尔塔订婚的时候拍的。我们三个站在一片草地上,亨利搂着玛尔塔的肩膀,我则有点局促地抱着手臂。我经常看这张照片,思考亨利倘若还活着,他们会幸福美满,届时我又会是什么样。


   而我还秘密地拥有另一张照片。那是从前神采飞扬的玛尔塔,穿着我借给她的骑兵上尉制服,那衣裳明显大了不少,很不合身,而她笑得那么漂亮——我悄悄地找照相师替我冲洗了额外的一张。我记得我那时想,我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到现在再来从头审视我的情感时,我发现那并不是纯粹的爱,因为我始终把我自己的感受放在最前。但这并不是说我对亨利和玛尔塔全无感情,只是相较之下,我更爱我自己。


   我也断断续续地听说过一些玛尔塔的消息。她的母亲希望她嫁给其他的年轻贵族,而玛尔塔坚决拒绝,并积极投身于愈演愈烈的女权运动。此外,她还自己有一份工作,据说她梦想买下一架属于自己的飞机。我想她大概是希望能弥补亨利的遗憾,因为他来不及造出他的滑翔机,就为了国家与理想付出了生命。


   可是玛尔塔,你的人生还有多少真正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我多想问问她。倘若她成为军人理想能够实现,倘若亨利并未身死,她大概是不会像我所听闻的那样,孤注一掷般地参与那些呼吁女性权益的活动:从前美丽而自由的飞鸟,她的两翼被命运折断,如今正鲜血淋漓地坠落——我想对此我也负有责任。


   最后一次见到玛尔塔时,不过是一个偶然。我在从剧院回去的路上看见了她,那时我并未想到这会是最后一次,因此我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她匆匆地走远。她瘦了太多,褐色及膝的裙子下露出的两截小腿细得让我联想起低矮的、还未长成就枯死的树的枝干,从前那种青春的活力与光彩消失得一干二净,唯余坚韧和要强的气度。她走得非常急,仿佛迫不及待要离开这个地方,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再也看不见了。


   自那天以后,玛尔塔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她的父母说她离家出走,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与她相熟的妇女联盟的成员也说不清她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回来。有人说她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有人说她去了异国他乡,有人说她去了某个神秘的庄园……我无法分辨究竟哪一个是真的,但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玛尔塔再也不会出现了。
事实也印证了我的猜测。尽管接下来的年岁里我试过找到她,但无论我怎么找,都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踪迹。没有人再见过她、听说她。


   到最后,那些过去的日子、美好的幻想,都只能留存在我梦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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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翼的鸟儿啊
我寻你千百度,可有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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